創業的麵包與愛情

情人節正正適逢交稿日， 思考中下筆間難免將創業牽扯到一個老生常談的戀愛哲學題：麵包與愛情。麵包代表我們賴以生存的糧食，而愛情是滿足心靈歸屬感的滋潤劑。當兩者存在矛盾需要二選一時，你會如何抉擇？時值戀愛季節，就讓我們玩味一下創業與愛情，兩者其實有時亦要面對一樣的處境。

近期熱播的港劇《IT 狗》中，主角阿信創立PayPayDuck活動費用預繳平台，抱著勇於追夢的精神建立「去中心化」平台造福社群。即使創業過程中遇上團隊不和、抄襲、競爭、資金等難題，阿信仍然不屈不撓堅持做好PayPayDuck。這份信念猶如對理想愛情的追求，即使情侶偶有爭吵，但因為愛讓雙方繼續攜手前行。創業也是一件浪漫的事，當中寶貴的創業經驗，就是創業家真正的心靈滋潤劑和滿足感。

在傳統的婚姻中，女人結婚的其中一個關鍵目的是要男人在婚後財政保障自己， 今夕男兒亦不見得會拒絕夫憑妻貴，所以往往經濟能力都是關鍵擇偶條件。 無可否認，如果創業的目的只是為了賺錢的話，經營的方向就是要吸引投資或收購，等於女子渴求讓富商看上「嫁入豪門」。張愛玲曾說：「結婚若是為了維持生計，那婚姻就是長期賣淫」。 豪門婚姻的背後埋藏著多少辛酸，可能還不及兩小口子為生活共同努力奮鬥的愛情般美好。

雖然劇中PayPayDuck的奮鬥過程很熱血，但阿信的團隊始終面對經營財政壓力，面對創投公司一億二千萬的收購提議，創投公司與阿信的信念相違，迫使他要在資金與理想中二選一，就如麵包與愛情的難題。最後他保持「機會是留給有信念的人」的宗旨，拒絕了巨額收購，繼續搞好「去中心化」平台，始終獲得另一創投公司的賞識和投資機會。提升自身價值賺的麵包絕對比伸手要來的好吃！

「麵包與愛情」是一條申論題而不是選擇題。若果你或你的初創能靠自己賺錢好好生存，那為何要讓自己困在「愛情是不是要附加麵包」的問題中？婚姻的本質是因為愛這個人，而不是這個人能日進斗金，否則當初的郎情妾意，情意綿綿亦會遺憾地變質，海枯石爛終是一埸空話。

創科界的金龜婿

近日在鬧市大廈上、巴士上都能見到如宣傳補習天王般的大型廣告，細心一看，原來是香港初創Snapask的廣告，於2015年以為學生提供一對一「上網問功課」服務起家。創辦人曾從事補習行業，指看到基層學生的需要所以想做一個APP幫助學生，提供便利。 當初服務金字塔的底層 (Bottom-of-the-Pyramid) 市場， 擴大到中產市場以至海外，Snapask最近完成3,500萬美元（約2.7億港元）的B輪融資， 令融資總額達到近4億港元，現時已經是多元線上教育平台，難怪資金充裕大肆宣傳。Snapask近日夥電視台推出月費睇電視看中英數教學影片，更涉足元宇宙，推出虛擬世界，配以一系列非同質化代幣（NFT），預示教育以及知識傳遞的未來發展。看到這家本地初創

發展迅速是好事，但它的願景和使命或許已不如當初那樣純粹，甚至把教育商品化，當初的愛情是否已經變質了？

並不是說創業不應追求投資，但要想清楚你所追求的投資純粹是為了財富，還是要追隨願景讓你的業務更上一層樓。投資與創業願景是應該並肩前行，對的資金能使初創發揮更大影響力。如筆者前文*提到的「影響力投資」有心扶持創業早期的企業，尤其是幫助社會創新項目持續發展，透過資本為社會甚至地球創造正面價值。這些基金許多時考慮的是初創的願景，從而協助其發揮影響力大於追求經濟回報。影響力投資可能是初創平衡愛情與麵包的出路。

創科界情場騙子

反之，在創投角度來看，有些吹噓過大的初創能吸引融資或眾籌，但原來只是為了獲利而未能實踐承諾，猶如情場騙子。《IT 狗》劇中Kenneth兩兄弟和親生哥哥曾經欺騙投資者製作「智能果汁機」和「磁能線」，最終爛尾收場。其實是影射香港眾籌界著名的騙局，趙氏兄弟之「智能咖啡機」與叉電線「 Znaps 」。兩兄弟曾在 Kickstarter 籌得超過 84 萬美元，最終卻未能出貨。

就如愛情騙局，創科騙局亦比比皆是，不僅是香港，甚至在美國矽谷亦有「滴血成金」騙案，剛剛在一月判案。Elizabeth Holmes的Theranos企業聲稱開發出驗血儀器「愛迪生」（Edison），可以用一滴血檢驗出300多種包括癌症在內的疾病，然而產品設計無法兌現， Edison 只能進行15種測試。自始至終都在推銷並不存在的科技產品，這家公司卻在巔峰時期估值達到90億美元，吸引9.45億美元投資。這種立心不良的創業家破壞了創業風氣，先吹牛自己的技術以取得資金，然後再重金尋獵人才開發技術，期待有一天技術真的會達成自己的吹噓。「弄假成真」（fake it till you make it）的文化不利創業生態，立心「騙財騙色」，終會自食其果。 最可惡是令到單身男女心生恐懼，不願交往，造成光棍處處，不利社會發展。由此路進，新創企業與天使投資者受不信任氛圍影響而害怕接觸，就不會有新創企業出現。

愛情本該是一種美好的互動關係，可是一牽扯上金錢，會形成一種壓力，最終關係可能失衡失調。創業投資關係亦是，無論是初創還是創投公司，在「擇偶」時要帶眼識人，價值觀相同加上相濡以沫，才能白頭到老。

本港大學具許多有心有信念做實事的創業人才，而且有學術研究作為基礎，投資者可在學界創科圈留意實踐力強的初創締結良緣。祝願各位有情人終成眷屬，人財兩得，開枝散葉！

*前文〈影響力投資是社會創新下一步？〉（刊於2022年1月20日）

作者區玉輝為香港中文大學創業研究中心主任，黃雪敏為香港中文大學創業研究中心項目助理

原文網址: 創業的麵包與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