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人,We're the Best!
港股熱火朝天,媒體要聞絕大部分離不開股市,連財政司司長曾俊華亦不忘湊興,於其個人網誌提及「丁蟹效應」。
這邊廂,港股每天成交動輒以千億元計,政府印花稅收入水漲船高;那邊廂,香港科技園公司力圖重拾「香港製造」光輝,計劃活化三個工業邨,透過優先吸納創新及科技行業,務求研發、設計、生產一條龍在港進行(見四月二十日本報「獨眼香江」)。
本港製造業全面北移,早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完成,勞動力密集行業一去不返,本地經濟極度甚至過度依賴金融、地產和內地旅客消費,已是鐵一般的事實。香港在工資、地價各方面俱無優勢,要把製造業佔GDP比重提升至昔日水平,既不可能亦無必要;從高增值入手重建製造業,令本港實現一定程度的產業多元化,不失為值得探索的「價值」之路。
就在港人沉醉於炒股的四月份,以深圳為基地的民用無人機製造商大疆創新科技(DJI),成為《經濟學人》、《華爾街日報》、《福布斯》、彭博等外媒的「寵兒」,相關報道和分析俯拾皆是。這固然由於大疆以一百億美元的驚人估值完成新一輪私人籌資,但公司本身的創意和實力,才是具影響力的國際媒體對它深感興趣的根本原因。今年二月,專攻初創企業的美國雜誌Fast Company把大疆列入全球最具創意公司之一,足證業界對該公司的評價並非等閒。
我們無意錦上添花,談及大疆,全因其創辦人兼行政總裁汪滔與香港的深厚淵源。汪滔生於杭州,二○○三年入讀香港科技大學電子及電腦工程學系,二○○六年畢業後繼續在科大攻讀研究生課程,同時與兩位同學創立大疆,研發生產直升機飛行控制系統。這些背景資料,中港和外國媒體已有巨細無遺的介紹。
值得深思的並非汪氏的成功,而是他在籌劃創業階段遇到的阻力。據報道,汪滔創辦大疆,首選之地並非深圳而是香港,意念付諸行動後,才發現在港創業困難重重,資金短缺、政策支援不足,加上營運面對的諸般問題,迫使他放棄香港轉投深圳,在內地圓其創業夢。
必須一問的是,汪滔棄港從深,到底是香港缺乏伯樂的眼光,白白讓這匹千里馬跨越深圳河回流祖國,還是香港空有足以吸引非凡初創企業的軟硬條件,卻不懂善加利用,跟千里馬擦身而過與人無尤?
Google與香港中文大學創業研究中心本月發表有關本港初創企業生態的研究報告,歸納出塑造香港創業前景的四大元素,居首的乃打破社會固有想法。報告指出,百分之四十三具潛質的企業家,會在創業時考慮社會及文化規範,朋輩壓力更讓他們難以踏出創業第一步。決定延遲創業大計的年輕人表示,籌劃創業期間,來自朋友的壓力增加了百分之四百三十六。
這個「壓力指標」未免精準得有點過分,惟顯而易見,香港社會事事講求機會成本,父母家人以至朋輩同事,對夢想家、創業家總愛大潑冷水,批評他們不夠踏實。由此可見,香港最缺乏的並非優良軟硬件,而是上至政府企業學界,下至左鄰右里民間,始終無法孕育出成就大疆一樣的初創明星的氛圍,也就是Google與中大報告所說的初創企業生態系統。
香港早已是不少跨國創投巨企的地區總部,但創投寧可在神州大地尋尋覓覓,發掘下一家騰訊、阿里巴巴或大疆,也不在擁有完善法制、低稅率、知識產權保護遠非內地任何城市可比的香港「浪費時間」。那是為什麼?
從誘因上想,初創企業要的是資金,創投公司求的是回報。無法從舊觀念中跳出來,創業事事考慮社會以至文化規範,如此縛手縛腳規行矩步,如何能獲買一博百、胃口奇大的創投資本垂青?
大疆對香港的啟示︰我們並不缺乏吸引創意人才的條件,所欠者只是說一句「香港人,We're the Best」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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